拔牙习俗探源

拔牙习俗探源

黎显慧

“拔牙”（或称“凿齿”、“折齿”、“打牙”）以及其演变形式“漆齿”，是新石器时代在环太平洋地区以及印度洋沿岸盛行的一种习俗。其表现形式虽然有许多差异，但相似性非常突出。有关拔牙习俗的成因，学界有多种说法，如成年仪式、婚姻习俗以及爱美等等。众说纷纭，尚无定论。
新石器时代是世界文明萌芽和发展时期，这一时期文明的主要特点是宗教性。拔牙习俗成因当从人们的宗教信仰中去寻找。
大量创世神话都和一种庞然大物联系在一起——水牛，那时水牛尚未驯化，是野生水牛。
牛崇拜是母系社会的重要宗教信仰，以牛为母在世界早期文明中较为普遍。考古资料表明，人类崇拜牛的历史至少可追溯到几万年前。先民敬畏牛，并以之为神的重要原因之一便是其凶猛异常。今天，人们将股市强劲上升称为牛市，便是源于这一古老观念。
苏族印第安人的神话说自己来源于水中或地上。如其中的奥马哈部落便是这样，黑水牛氏族的成员坚信其祖先是古时候生活在水中的牛，蒙达氏族成员断言，其氏族祖先也曾是生活在水中的牛。奥马哈的水牛氏族成员相信人死后化身为牛。[1]在印度神话中，地神普利提维和天空之神或天神迪奥斯是以母牛和公牛来象征的。他们属于远古诸神，被尊奉为生殖之神，据说是他产生了所有其它的神与人类。[2]
模仿神，以取悦神，获得神的庇护，是世界共有的文化现象。先民以头戴牛角、梳牛角辫、身披牛皮、脚蹬牛蹄等方式模仿牛，还模仿牛行走、吼叫、打架、饮水、嚼绊根草、甩尾巴等等。在东亚，古老的跪坐习俗延续至今，生命力之强大，令人震撼。笔者以为这一习俗便来源于对牛神的模仿。
早期的人形神大多模仿牛的特征。古埃及的努特有时便呈牛形，哈托尔有时长有牛角和牛耳，伊西丝头饰双牛角，有时为牛首人躯。中国的伏羲、女娲、炎帝、神农、蚩尤等或为牛首，或长牛角。希腊的宙斯常显现为牛形，赫拉长着牛眼。
由此推测，拔牙习俗与牛崇拜有关系。
《大戴礼记·易本命》曰：四足者无羽翼，戴角者无上齿。《淮南子·坠形训》亦云：四足者无羽翼，戴角者无上齿。牛有角，没有上齿。人们于是模仿牛，毁去了上齿。不过，这仅仅只是推测，必须找到相关证据。
南非班图族系绍纳族支系的巴托卡人（Batoka）素有毁齿之俗；据他们说，所以要毁去门齿，是为了求得与其奉为图腾的动物牛相似。[3]巴托卡人的习俗为我们解开了“拔牙”之谜。
泰勒曾说：乍一看是最幼稚而荒谬的历史片断，却可能是文明史中的可靠的事实。[4]巴托卡人所言，应是文明史中可靠的事实。

（2007-6-16）[1] 〔苏〕海通着、何星亮译：图腾崇拜，上海文艺出版社，1993年版，第101页。[2] 〔英〕韦罗尼卡·艾恩斯着，孙士海、王镛译：印度神话，经济日报出版社，2001年版，第17页。[3] 〔苏〕谢·亚·托卡列夫著、魏庆征译《世界各民族历史上的宗教》，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，1985年版，第157页。[4]〔英〕爱德华·泰勒著，连树声译：人类学——人及其文化研究，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，2004年版，第356-357页。